季长芳不吭声,闷着头把她拉进偏殿,将她摁在椅子上,
“坐好了!”
程婧下意识地像小时候那样挺直腰背。
只是头怎么也不愿抬起来。
季长芳松手,把程婧低着的脸掰起来,让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你上午在花园里打我的奴才,你想造反不成?”
“婧儿没有。”程婧想起这事儿,连忙抓着她的衣服解释,“婧儿只是气不过翘威那个两面三刀的东西,如今更甚。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他居然就跟您进谗言……”
“我知道,是因为这宫里到处都是麒麟卫!”季长芳扯会自己的衣服,简直懒得去看她,因为觉得蠢。
往屋里头走了两步,她还是想着来气,只能又回身指着程婧骂道:“他再不是东西,也是我的奴才!你光天化日之下打他的脸,就是打我的脸!父皇的尸骨还在余阳殿摆着,你现在动手,明面上是教训奴才,可旁人知道,是否会觉得你对兄长不顺?”
程婧咬住下唇,脸上已有后悔之意,“皇兄,婧儿知错了,婧儿当时真的没想这么多!”
“行了!”季长芳回身,把桌子上摆着的鞭子抓了起来。
程婧以为她要打自己,连忙抱住头,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喊道:“皇兄……”
季长芳翻了个白眼,把鞭子丢给她,“拿着!”
程婧吓得一缩,正想问季长芳是何意时,就见只着单衣的翘威从外头走进来跪在了她的面前。
“奴婢见过公主。”
他的头低的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也没有以往的温度,冷冰冰的,像个死人。
这反常的一面只叫程婧更怕了,她往季长芳的方向走了两步,“皇兄,这是做什么?”
季长芳看着翘威,神色复杂。
她抓紧手里的折章,大声说道:“不是想打他?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要打要骂,就趁现在。错过今次,你以后也不要想再动他一根汗毛了!”
程婧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想再问什么,却不敢。
季长芳侧脸对着她。她站的地方方巧在阴暗处,程婧抬头看着她,只觉得她面上尽是一层阴戾之气。
此人心里有火。
那她还火气直冒呢。
程婧想起今日踹翘威时的心情,越想越来劲,还真躬身捡起鞭子,劈头盖脸的就往翘威背上挥。
“狗奴才!”
一鞭。
“谁让你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的?”
两鞭。
“以后见了本宫,你绕着走听见没有!”
三鞭。
程婧下了死力气,打完自己都气喘吁吁。
翘威因为不堪其重,已经伏在了地上,可他仍是硬气的咬着牙没有吭声。
打完的程婧呆愣愣地看着前方。
她突然发现,甩人鞭子的感觉,还挺好的。
季长芳看着她不再有动作,便开口问:“打完了?”
程婧转身,怯生生地点头。
季长芳看不来她这样子,又瞪她,“打完了就回去。把刚才我说的那句话,记死在心里!”
程婧点头,把鞭子收到身后,走时一起带走了。
等听到门完全合上的声音,翘威才因为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实在是疼啊。
季长芳看着他在地上简直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终是不忍,把旁边备着的药拿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翘威身前,扶起他,三下两除二解开他的衣襟,把他的白色里衣带着还未凝固的血痂扒了下来。
“啊——”翘威忍不住趴在她的身上,发出一声惨叫。
季长芳在看到他后背上累累的数十道旧疤后,垂下眼睑。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放心。”
她知道翘威有点爱面子。
“刚才的事,也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或者说是自尊心重。
翘威把下巴靠在季长芳的肩上,看到她放在一边的折章,把手探出去,用食指挑开封页。
“翘威,朱府马夫之子。
”
“鸿明十八年朱府获罪,罪奴翘威入祁南王府。”
“鸿明十九年,翘威断腿。”
“鸿明二十年,翘威受罚。”
“鸿明二十一年,翘威净身。”
“鸿明二十一年秋,翘威习字,学琴。”
“鸿明二十二年,翘威学棋,遭鞭笞。”
“鸿明二十四年,翘威被献于王妃赵氏。”
“鸿明二十七年,翘威伙同内监向王妃赵氏尽谗言,以生猴火舞取乐。”
……
他的生平,竟都在这一纸之上。
祁南王季翕所说的,宦官与后妃为祸,说的就是翘威和王妃赵氏。
“鸿明二十九年,翘威入宫。”
……
“鸿明三十三年,翘威于重霄馆遇到了长芳殿下。”这句话,是翘威自己说出来的。
季长芳拿棉布沾去他伤口处的脓血,轻轻地把药撒在上头。
翘威吃疼,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他如今心乱如麻,也顾不得尊卑了,只强扯着笑意问:“殿下是知道了奴婢以前的龌龊事,才让婧公主惩罚奴婢的吗?”
“不算。”季长芳这次给他擦拭时,故意用了些力气,“我很讨厌人骗我,但也不是容忍不了别人骗我。”
“奴婢知道自己很坏。”翘威拿手背抹去要流出来的眼泪,继续“笑”着说:“可是奴婢还是有句话想说。”
“准。”
“奴婢最初也只是想着活下来,然后报复那些对奴婢施加过痛苦的人。因为就是他们,把奴婢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是有个成语叫【自食恶果】吗?奴婢这颗恶果熟了,给他们尝尝味道,还算奴婢知道报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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