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个月过去,松花江冻成了镜子面。
各大报纸头版头条报导睁眼瞎跟张响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新闻。
人们对这件事从早到晚的谈论,连树根下聚堆的麻雀都开始叽叽喳喳的发表见解。
珊延的治安明显安定不少,法律的严明起到一定敲山震虎的作用,曾经那个令所有珊延女同志不敢一个人走夜路的强奸杀人犯像冬眠一般蛰伏起来。
茫茫雪原,可以掩盖住秋收后的一切荒凉和残败。
这段时间,林泽没事就往师娘家跑。成百上千斤的白菜、土豆、萝卜和大葱,他不辞辛苦一趟趟地爬楼梯往上扛。
尽管师娘许梅一次次劝说:“别往家拿了,现在就我娘俩,吃不了这些菜啊!”
许梅的黑发中夹着许多灰白的头发,自从经历那场重大事变以后,她的热情和活力像被针扎透的自行车胎,干瘪无力,仿佛一个逆来顺受的孤苦老人。
她的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暮气沉沉中透着人老珠黄的哀怨凄苦。
她如今所有的期盼就是小远长大有出息,除了单位和菜市场她哪都不想见,她也不想再见到先夫的老朋友,也包括林泽。
他们每出现一次,就会在她伤口上再扎一刀。
林泽哪里知道师娘的想法呢?他只是单纯的想尽一尽孝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把照顾师父的遗孀和未成年的幼子当成自己的责任。
每次来师娘家,他也都会顺便去给刘大姐家送点东西,只是再没见到小慧。
“林泽,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你跟小慧不适合。”
一次,刘大姐终于硬着心肠将他拒到门外。
林泽心里虽然不是滋味,可他并非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他理解他们一家担心自己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灾祸的恐惧心理。
“别怪阿姨不通情达理,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就图个安安稳稳的日子。你还年轻,你叔叔常说你将来能成大事。可我们家小慧……”
说到这,刘大姐有些哽咽:“小慧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从小胆子又小,她不适合你。”
“阿姨,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们对我很好,我以后不会打搅你们了。不过要是你们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可以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同刘大姐道别后,林泽心情复杂。他扪心自问对小慧说不上有多喜欢,第一次见面时毫无涟漪,再接触时只是觉得这姑娘心眼好,对他既温柔又体贴。将来若有个这样的媳妇,便也知足了。
如今看来他跟小慧没那缘分,他除了感觉有点受到打击以外,并没觉得有多难受。
只不过这一阵子没有个人嘘寒问暖的,多少有点孤单罢了。
林泽胡思乱想着下了筒子楼的外楼梯,往院子外的街道走去。
此时才到下午三点半,天色却有些昏暗了。
珊延因为纬度高,离京城又十分远,基本处于东北边陲,因此冬天时太阳下山时间比中原地区早两个时辰左右,尤其冬至前后,四点钟左右路上就会漆黑一片。
现在离冬至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五米开外的人也只能模糊看到影子,更别说看清五官了。
从筒子楼的后院走到街上,还得穿过一个门洞,林泽看路的时候瞥了一眼,门洞里十分昏暗,他恍惚看到一个瘦小的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也没当回事,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直到经过那人身边时,那人忽然拦住他的去路,他这才抬起头。
“小远?你这么早就放学了?”
林泽有点意外,但是更多的是亲切。
方远低着头,林泽看不清他的脸,他将视线下移,隐约见到他臃肿的黑色棉衣上有几道白凛子。
“你去哪了,衣服上蹭的什么?”
林泽以为是白灰,伸手去扑打,方远往后闪,却没避开林泽的手。
林泽的手碰到一团棉絮,他赶紧把方远拽到稍微亮一点的地方仔细看,只见方远的棉衣上有几道锋利的划痕,棉絮都漏了出来,像被刀子划开的,有些刀口的位置像被开膛破肚的狗鱼,只剩黑色的一层棉布。
林泽这才发现方远浑身冷得打哆嗦,帽子也没戴。他连忙把自己皮毛一体的大衣脱下来裹在方远身上,还贴心的把大衣上的毛领立起来,包住方远冻僵的耳朵和脸,自己则忍受着钻骨的寒冷。
“在学校打架了?”
方远仍低着头不吱声,眼泪像黄豆一般吧嗒吧嗒往下掉。他似乎对自己像个小女生一般哭哭啼啼的行为很是厌恶,却又无法让眼泪倒回肚子里去,赌气似的用袖子使劲摩擦着眼睛,他用带着哭腔的语调大声否认:“没有!”
林泽知道他在撒谎,也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自尊心太强,于是心平气和地说:“你遇到什么事,可以跟大哥说,大哥替你出头。”
方远身上裹着带林泽体温的大衣,冻僵的身体稍微恢复一点知觉,他立即脱下大衣往林泽身上扔。
“我不用你管!”
大衣掉在两人脚面上,林泽看了看,语气转冷:“捡起来!”
方远愣了一下。
见他没动,林泽又提高语气说:“我让你捡起来!”
从第一次来师父偏头家认识方远起,他就把这个会抖点小机灵还有些自来熟的少年当成自己弟弟。
他是独生子,小时候跟别的孩子打架他总是挨欺负那个,因为他没有兄弟姐妹给他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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